沙11|拿下金沙鸥——暨南大学沙11领队参赛实录
院校招生 | 2023年05月12日 14:34 | 文章来源:都学MBA
4月30日:苍天也要给我让路!
沙11终于要开赛了。
当大巴驶向沙漠点将台时,汪队悄悄对我说:“还有啥要对队员们说的吗?”
我摆了摆手,该说的先前都说了。大战在即,我是真说不出啥。此时看着眼前漫天黄沙,想想三天99公里,我像猎豹盯着草丛中的野兔,专注,静默,准备猎杀。
下车后,本以为能送丫头小子们到点将台,猛然想起自己超A身份,要提前点将。没办法,道别都没一句,我就脱离大队冲向点将台。
希望汪队好好扛起帅旗,一切顺利吧。
9:30,鸣枪!
过了碎石路,踏上软沙子的那一刻,我发现我还不太适应。
头一天没咋休息好,对接酒店、组织分发强装、晚上开会现场点将、组织队员全副武装夜跑、回酒店再收拾装备……一套下来,不小心又搞到12点。
最糟心的,本来第二天要求大家6:10酒店大堂集中,6:40愣是还有人稀稀拉拉上车。
一群不省心的家伙,真不该惯坏他们!
我超A搭档是蔡锦春师兄,沙9老将,心大得没边儿。赛前两周跟他核对装备,登山杖他用不惯,鞋子也不好好挑,好几件强装是我费心帮他搞的,那会儿在广州我跟他跑一江十桥路跑还得压着速度迁就他。
怪了,他怎么上了沙漠跟路跑也没啥差别,比老大爷小区里晨跑还轻松!
或许是积累了十几年跑龄的缘故,或许是因为他前一天睡眠质量好。
没办法,谁叫我是领队,心里事太多,太重。
我绝对是暨南大学亚沙赛史上任期最长领队了,前无古人,不出意外应该后也无来者。
2021年,森队让我接任领队,彼时我不过是一个从未接触队务管理的A队队员。当时我就锁定目标——为暨南大学拿下史上首座“金沙鸥奖杯”。
说实话,当时的暨南大学真不是金沙鸥院校该有的样子。
虽说暨大史上有两次沙鸥奖,但尚未有成规模的亚沙赛训练营,连专门的亚沙赛公众号都没有。每一届亚沙赛主力队员冲线后十之八九原地退役,不到半年,个个胖成球……
这等体育氛围,还敢惦记金沙鸥?荒谬!
除非,领队是我!
为了这个目标,我把自己拼了进去——拿下年跑量2000km和一场50km越野赛,获得超A资格。为此,还在山上还摔断一条胳膊,打了两个月石膏。
至少,“金沙鸥”最难一步棋,已经拿下了!
后来,疫情原因,赛事三度延期,离队的队员一波接一波,能坚持的终归是少数。欣慰的是,后来汪队主动请缨担任副队,纯队、殷队、耕豪、婉玲、捷星等一众悍将加盟,把暨大组委支棱起来,把训练营、公众号、赞助等从零做起,把活动办得有声有色。
我们前期趟过了重山峻岭,正朝着目标进发!
苍天般的阿拉善?抱歉,我们认定的目标,苍天也要让路!
不知不觉,几番起落,已冲过两个打卡点。
这一天的赛道,前面连续几个高耸着的大沙丘,暴虐。
走一步,陷一步,上爬一步,下滑两步……
上千人的亚沙赛,超A只有零星几十人。在广袤无垠的沙漠里,孤独地向上爬,那种错乱与惶恐的身心状态,让人很不适应。
果然,我抽筋了。
为了跟一帮大神赶速度,两个打卡点忘了补能量胶和盐丸。几个大坡后,酸胀发疼的股四头肌仿佛随时要炸开。然而,盐丸夹在背包夹层,半天掏不出。
心头一横,不吃了,拼!
完全不同于沙10那会儿的领跑快乐时光,此时的我,上坡下坡迈一步抽一步,每抽一步都能咬碎后槽牙。
也难怪,毕竟超A里程比AB队多了近30公里,强度不可同日而语。
时不时再来几顿风沙,打得人隐隐生疼。
我不禁又想起我的队员们,他们大部分经历过“新冠”,只跑过广州南沙的黄山鲁和天后宫沙滩……
暨大的兔崽子们,你们到底怎样了?
今年的排兵布阵,我下了个豪赌。
B队10人,清一色男子汉;而原本B队意愿的几个女生,全被我“赶”去了A队。
“弟兄们,你们是最硬一道防线!我希望你们用上课堂所学的管理沟通和领导力知识,粉碎潜在威胁,让姑娘们放下心理负担,超常发挥,安全完赛!”
我对B队布置如上任务。而当时,A队女将中,有人路跑7-8分配速,有人伤病隐患,有人体力不支,有人常态式岔气……
但我们千辛万苦在暨南园搞亚沙赛,图什么?不就是图着让这帮人成长、蜕变、打破自我认知么?
我的队伍,从来不是只留给强者,也留给愿意成为强者的人。
又冲了10+公里,穿过三个关卡,AB队汇合了。
这里有不少人卸下背包和防潮垫,原地休息。
我冷眼一扫四周,可千万别看见我的队员……
还好,以他们的能耐,应该不至于沦落到被我收尾。
虽说还能一路往前赶,但双腿与抽筋强行对抗,早已失去“跑动”的能力。
果然,撑到冲线一刻,队员们大声告诉我,AB队今天全员完赛了。
仰天一声怒吼,双腿几乎瘫痪一般,彻底挪不动。
傍晚,汪队跟我说了今天几件事:
捷星一度中暑,静态心率高达180。
焕康上坡时把腰拉伤了,行动困难。
志懂左腿髂胫束犯疼,带不动海荣,心理压力很大。
“其他人伤病情况?老詹?舒神?瞬思?秋神?青月?洪哥?鸿程?……”
“发挥都稳定,安全健康!”
大家的确很强硬,能坚持到完赛,我心里是又担心又敬佩。还好,C队有殷琴队长主持大局,还有罗定“总政委”坐镇思想工作,大后方交给他们,无往不利。
我只跟汪队回一句:“B队今晚变阵,启动永刚和慧彬两名机动人员,明天我需要有人分别跟随捷星和焕康,务必保证他们安全完赛,变阵结果明早告诉我!”
拉上帐篷,我努力说服自己:别太执着于金沙鸥,队员们已经尽力了……
5月1日:绝境?杀!
前一天,我大腿肌肉的僵硬程度,直接把C队负责拉伸的队员吓到。虽说用伟杰的超大筋膜枪开6档打了一晚上,感觉仍是杯水车薪,今天又要硬扛着干45公里。
开跑一段后就遇到侧斜大沙坡。这种路,腿上力道小了,身体就会向下侧滑;可如果我腿上力道大了,那抽筋的劲儿一上来,简直跟无麻醉截肢差不多。
没办法,我只能顺势让自己滑下谷底,然后撑着登山杖,像头蛮牛一样登上坡顶。
然后,蔡师兄又不见了……
靠,又是单打独斗的一天。
今早一通脾气实在是大!
说好的严守纪律,说好的4:45起床,说好的6点前完成热身……6:15还有AB队员在倒腾装备。闹半天,还是踩点检录。
说过很多回,赛事第二天是沙鸥战最难一关!
你们就这点重视态度吗?就这点求胜欲望吗?
来沙漠干啥来着?送s的吗?!
要不说第二天难度大呢。
出发前反复看了赛事手册,前面超A和AB队路线重合,最开始6-7公里一段,两个打卡点关门时间只有1小时。
玩命呢?!
AB队也好不到哪儿去,相同里程,1.5小时。
此时我也无暇多想,前面几个打卡点简直跟逃命一样,全是踩点打卡。
更可怕的还是天气。
我在越野赛事吃过低温的苦,所以面对早上出门的低温,我穿了单层冲锋衣。
前面几遭到也罢,中途下了雨,正好冲锋衣防水性能顶了用,内心还窃喜。
哪知道也就1-2公里,秒变烈日当空。
本想扒掉冲锋衣塞进背包,但一套操作下来,前面大队要跟不上,后面追兵要赶上来,我只好硬扛着走了几里。
直到我脑袋发胀,浑身燥热,意识开始混乱。
妈的,中暑前兆!要完!
忍着被人超越的压力,我终究还是换了装,冲锋衣扒了,头巾帽子全扯了。
我是有过前科的,沙10那会儿开赛前莫名晕倒至今历历在目。
那一回是在点将台前,坐着吐纳几下就没事了。
可眼前这儿是沙漠腹地,浩茫而又死寂,来点什么事,能不能等来救护车还不知道……
降速度、压心率、恢复冷静……
降速度、压心率、恢复冷静……
排空杂念,稳住节奏,总算以一个相对安全的状态抵达打卡点。
医疗人员给我浇了一波冷水,基本恢复一些。
蔡师兄问:“还继续吗?他们要收队了。”
此时,收容车就停在旁边。
我回头看看时间表,下一个打卡点还有1小时关门,牙缝里迸出三个字:
“继续走!”
“等走到下一个点也得关了啊……”
“那要是不关呢?”
……
是的,陷入绝境,我需要做的,就像毒蛇一样,或蛰伏,或缠绕。倘若被收容车“生擒”,那算我“壮烈”了。但只要能拿下一线生机,我就吐信子,亮毒牙,在死局中咬开一道口子,将这99公里沙漠路生吞活剥。
后面的剧情,果真如此。
元气恢复后,1小时的关门时间,我用了45分钟完成打卡;下一个打卡点,又抢回十来分钟。
而此时,与我同行的几组超A,早被收容车收干净了。
最后一个打卡点,我抢到1.5小时,用于完成最后6公里。
局面稳了!
今天关门时间是17:00,我赶在16:40+分冲线。
由于AB队里程相对超A单日少了10+公里,他们的关门时间比我们提前1小时,也就是16点关门。
我在最后6公里遇上了一些AB队员,此时还在路上的他们已绝不可能夺取沙鸥。
那一路,我像个押上全副家当的赌徒,慢慢揭开决定命运的骰盅……
暨大的兔崽子们,你们最好已经冲线了……
燕燕,我向来最担心一个女A队员,先前南沙三天拉练中的表现都让我不满意。还好她足够刻苦和听话,教练发布的训练项目,她总能一五一十不打折扣地完成,这两个月来进步明显。
燕燕第一天输出还算稳定。但或许是前一天的疲劳还没缓过来,或许是前几段打卡时间过于紧张,她很快就濒临极限状态,一度岔气。黄艇是她固定搭档,志懂当天变阵到收尾位置,两位奋力为燕燕保驾护航,艰难前行。
第三个打卡点,关门还剩1分钟,他们三人仍未到达。
而此时,他们与大部队失联,负责指挥AB队的汪队五雷轰顶,脸色大变……
眼看败局已定。
各打卡点被关门的队员一批接一批,不少院校领队痛失沙鸥掩面大哭,沙漠被一片崩溃笼罩着。
但对于暨南人而言,似乎还差那么一点。
燕燕三人咬牙翻过打卡点前的最后一个大沙丘,关门时间只剩不到30秒。借着下坡,他们释放毕生能量发足狂奔……
大沙丘被踏起一道道扬沙,有如数十条大黄龙,腾空飞舞。
最终,赶在最后16秒,完成打卡,逃出生天。
是的,16秒,绝杀打卡!!!
这是何等的信念与坚持!!!
没错,我们差点被关门,但终究是“差点”。
赛事第二天,暨南大学鲲鹏战队,全员完赛!
5月2日:我们赢了吗?
“刘晓莹,谢德志,你们到哪儿了?!”
“汪志晟,你还差多远?你后面还有没有人?!”
“500米怎么还不冲线?10分钟内我要见到你们!快!!!”
赛事第三天,我完成15公里冲线后,背包还没卸下,便手持对讲机站在终点一通怒吼,每一个字都是从肺管子里炸出来一般。
备赛700多个日夜,今天是最后关头!
今早为了把他们一个个送进赛道,还差点错过超A开跑时间……
兔崽子们,最后一天了,可别出幺蛾子!
终点线上,各院校冲线的沙友欢欣鼓舞,相拥而泣,却纷纷被这我狮虎般的咆哮吓得不知所措。
距离关门时间还剩7-8分钟左右,终于远远看见“一暨绝尘”的帅旗。
“人齐了吗?没人关门吗?没人忘打卡吗?”我依然像个疯子一样狂叫不止。
我集结了全部AB队员,围成大圈。
“A队12人,B队10人,纯队,汪队,点人!”
随后,我让大家顺时针报数一圈,又逆时针报数一圈,再自己动手数了一圈。
确实是22人。
“所有人,告诉我,我们是不是赢了?”
似乎真的赢了。
套用鲁迅先生的话,大约我们的确赢了。
C队也陆续冲线了。
这几天,C队战斗力真的很强。
前线记者,翁导、逸娜徒手上下沙丘,长枪短炮记下属于我们的珍贵瞬间。
物资管理,沛珊、震霖、文新、傅璟忙前忙后。
肌肉拉伸,聂鑫、伊琳、晨曦一帮辣手技师周到服务。
营地管理,林维聪老师亲率陈旭、利阳、婉琼,把帐篷打理得井井有条。
后勤配置,“女诸葛”张吉祯组织桐瑶、佳芬、宝西打点好补给和辅助物资。
不知不觉,我们C队压轴冲线的也到了——罗定“总政委”、罗磊老师、殷琴队长。
原来,当天罗定下大坡时大腿抽筋。
虽然C队按时完赛与否不与沙鸥挂钩,但看着他们硬是走完了全程,没有屈膝弓腰上收容车。
我紧绷着的脸不禁笑了。
这是暨南人该有的样子!
拿不到奖杯一刻,我都放不下心。
颁奖典礼上,沙鸥院校是最后一轮颁奖的,金沙鸥院校还分了两拨颁奖。
第一拨金沙鸥院校颁奖后还没到我们,我叫身边的队员赶紧打电话跟组委确认,怕有变数。
还好,虽迟但到,DJ终于喊出了“暨南大学”。
登上金沙鸥领奖台一刻,长舒一口气。
这一刻,一切委屈、绝望、挣扎,慢慢蒸发消散。
金灿灿的奖杯背后,承载了太多,太多……
Jinan University, this is for you!
后记
驶出腾格里沙漠的大巴上,气氛迥然不同。
汪队坐在车尾,带动一帮队友聊得热火朝天。
我坐在车头,抱着金沙鸥奖杯,一言不发,周围队友全睡着了。
记忆闪回2020年的新生酒会。
那一年,我是暨南大学MBA一名准入学新生,担任酒会主持人。
台下看着沙8麦队在台上宣讲沙漠挑战赛,现场连线腾格里前方的沙9美队、森队……
而我,在台下默念着这些陌生的名词:“亚~沙~赛~、沙~鸥~奖……”
像个傻子一样默默自问自答:
“要不要去挑战一下?”
“去呗,长这么大还没干过这么酷的事!”
“会不会有一天,我也能被这些传奇队长认可?”
“会不会有一天,我也能跻身传奇一代……”
“会不会有一天,大家会因为我,认识了亚沙赛……”
想什么呢?赶紧报名再说吧!
撰稿:暨南大学沙11领队 李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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